谁动了中国经济?
1,中国经济的增量部分主要是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的利润。2013年以来,一直只有1/3左右的企业盈利。而2014年更是只有16%。(见图) 这些利润去了哪里呢?一部分变成了税收,但是税收并没有转化为政府支出——财政赤字已经很大了;还有一部分变成了居民的财产性收入,也就是居民持有的金融资产增加了。
2,中国的国际收支长期大额顺差。2013年,货物贸易顺差7500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800多亿美元,总和顺差6700亿美元;2014年前三个月,货物贸易顺差2300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340亿美元,合计顺差1960亿美元。这么多的顺差以外汇储备的形式在中国银行体系里放了一年又一年。
3,中国央行非常注重外汇占款的增长,因为外汇占款增长意味着基础货币投放,可以刺激通胀,改善经济增长。从2007年到2015年第一季度,外汇占款增长了将近20倍。 但是如此大量的进口美元,却没有人说“谁在买美国的货”。原因很简单,中国买的美元都是美国国债和资产证券化产品。也就是说中国人买了美国人的房子、汽车等等日常生活用品,同时再把钱放到美国人手里。
4,在经济发展过程中,有四种钱不能花:征税不合理的钱不能花,借的钱还不上和借钱太多花不了的都叫做坏账,没有回报的资本金和利息也不能花。现在中国经济的问题就是这四种钱都有些花不得了。
当前中国经济形势可以用喜忧参半来描述:一方面增速趋稳,上半年7%,下半年可能6.7~6.9%,“L”型底部基本形成;但另一方面,经济下行压力依然较大。之所以这样讲,最重要的判断依据是,今年上半年中国非金融上市公司营业收入、利润总额、毛利率、ROA等指标同比仍然负增长。
而这一切,根本上缘于中国经济的效率出了问题,最简单的衡量指标就是经济的全要素生产率,即在资本、劳动投入效率既定的前提下,衡量综合投入产出效率的指标。从数字上看,2008年金融危机前后,中国的TFP产出增长率已经降至2%左右,这与8~10%的实际GDP增速比起来,已经相差甚远,意味着中国高增长主要靠的是要素投入驱动。但后者毕竟不可持续,因此,效率的提升才是更关键的因素。
从全球范围来看,日本在上世纪6、70年代、韩国在80年代、马来西亚在90年代,都先后告别了TFP的高增长,从而告别高增长进入平庸增长,中国显然也有掉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因此,中国要在未来的全球竞争中保持竞争力,必须提升全要素生产率,推动供给侧改革,才能从根本上激活经济活力。
在新古典经济学分析框架中,我们往往会假设企业是全知全能的,从而会通过要素价格信号的变化,不断优化决策。但现实经济中,企业并非如此,在一个充满“黑箱”的现实世界中,企业面临巨大的信息不对称约束,而对要素价格信号变化的反应也可能是扭曲的,这就是所谓的“非有效性”。在这样的场景中,企业投资、用工、借贷,均难以达到最优。
进一步考察中国企业TFP产出,我们发现,大型企业表现最好、中型其次、小型最差,三者差距在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后迅速扩大;而在地区比较上,东部最好、中部其次、西部最差,差距也迅速扩大。这样的差距,显然难用新古典框架下企业个体“黑箱”来解释,企业规模和地区禀赋的差异,反映的是制度层面的原因。
具体来说,大企业、中型企业、小企业,分别对应着国企、金融控股企业和民企,而东部、中部、西部,与金融资源的集中度、市场化指数差异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