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是如何崛起的?
首先,我们得明确什么是“崛起”。 国际上的崛起通常是指一国内部的繁荣或政治经济地位的提高,一般与“衰落”相对照。中国在国际上有“崛起”吗?肯定有!为什么这么说呢? 拿破仑说中国是一个沉睡的巨龙,当这个巨龙醒来时世界都会为之颤抖。这句话准确地概括了近代以来中国所发生的巨大的变化——由一个贫穷落后的国家变成一个世界经济和政治大国。这是中国的崛起。
有人会说,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发展起来了,所以是中国崛起。如果只关注经济的话,这种说法没有错。但是,如果没有强大的政治和经济作后盾,那么所谓的崛起也只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从这一点上说,改革开放以前新中国成立至文革时期,虽然经济发展较为缓慢甚至处于倒退状态,但是政治上的强大才是根本。正是这种政治上的强大保证了经济的腾飞以及后续的崛起。
有人说,改革开放后尤其是加入WTO后中国经济迅猛发展,一举扭转了自建国以来的“衰落”趋势这才是真正的崛起。持这种观点的人忽略了我国当时所处的国际环境。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美苏争霸处于白热化阶段。美国将战略重心转向亚太地区,试图打造亚洲联盟对抗苏联对中国的威胁;苏联则在中亚和中东方向部署重兵集团,对我国的西北和西南地区构成了较大的安全威胁。面对这样一个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中国需要集中精力解决内部问题,尤其是经济发展问题。因此可以说,是内外环境的转换成就了今日的中国,也可以说是外交的成就奠定了经济发展的基础,这就是我认为的崛起。
改革开放40多年,中国经历了世界经济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快速增长。自2010年超越日本以来,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是美国的三分之一,并且有超过一半的可能会在美国破产之前占据世界经济总量的第一位。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如何在全球经济中脱颖而出,学术界目前有两种有影响力但互相矛盾的解释。一种是“体制适应论”,认为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的快速增长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改组的成果,是中国经济制度和管理与世界经济体系融合的产物。另一个是“中国特色论”,认为40多年来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体制的快速增长,中国在经济改组过程中并没有实施西方的经济模式和管理模式。那么中国的经济体制和模式究竟是一种独特的经济制度和管理模式,还是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管理模式的附属制度呢?要说明白这一点,必须了解资本主义世界经济体系的历史演进规律和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规律。
西方发达国家通过殖民战争完成原始积累后,建立起以市场交换为导向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生产规模不断扩大。资本主义工业化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内在动力。同时,市场经济也为工业化的发展提供了动力。在19世纪中期英国的经济实力超过其他国家后,在世界市场上形成分工,开始为其他工业不发达国家生产工业制成品,而这些工业发展中国家为英国生产原材料。此后,世界市场开始形成,在全球空间形成了基于市场经济的“中心 - 外围”结构。经济发达国家成为经济中心,经济发展中国家成为经济外围。中心与外围之间分工明确,经济联系非常密切。外围为中心提供资金、原料和劳动力市场,成为中心的附属经济,由此形成经济中心和外围之间的依附关系。此后,随着各国竞争的加剧,英国的霸主地位逐渐受到挑战,世界市场逐渐分裂。由于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分裂和“中心 - 外围”结构的扩张,以及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的影响,到20世纪下半叶,传统的市场经济已经逐渐发展成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经济。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不仅消除了市场经济的盲目生产和经济周期,而且增加了经济发展的活力,导致战后资本主义经济进入到高速发展的黄金时代。在20世纪70年代滞胀和经济危机之后,美国率先改革,调整产业结构,在信息和网络技术的推动下,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和以金融、保险和商业服务为主的低资本、高增值产业,在产业资本不断转移和制造业大量外包到世界各地的同时,确立了以控制和管理国际资本、资源和产业为主要内容的国际控制和管理中心的地位。随着美国产业结构的调整,世界产业结构发生相应调整。以中国为代表的外围的工业化不断加快。在资本、技术、管理、人才和信息的支撑下,中心与外围之间的依附关系更加密切,形成了“中心” - “外围”世界发展体系。
在“中心-外围”世界经济体系中,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推进和外围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出现了技术转移和产业转移,形成垂直型国际分工和垂直型产业内分工,并以技术许可、外资、跨国公司的方式推动外围经济发展。因此,外围工业化与中心经济日益“融合”,形成“依附与融合”。“依存与融合”的“外围”国家的经济发展经历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外围国家经济“依存”于中心国家,外围开始工业化。外围的经济改革是以西方的体制和管理模式为基础。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发展中国家大规模争取民族独立后,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选择了社会主义、民族主义、非资本主义经济发展道路,希望通过国有化、集体化、公有制为主体、计划经济为主体的经济发展战略,走上工业化道路。但大多数国家最终放弃了原计划,实行市场导向的经济改革,引进外资、技术、管理经验和跨国公司,发展由中心国家主导的外向型经济,通过出口原材料和加工初级产品获取工业制成品。
第二阶段是在新自由主义经济中,外围经济“融合”于中心经济,外围不断推进工业化。20世纪80年代新自由主义经济兴起后,发展中国家大多通过金融自由化和国有企业私有化,进一步确立了市场经济体制,加快融入世界经济体系。在新的世界经济体系下,外围工业发展的速度比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阶段快得多,但也因为外围国家完全依赖于外围经济中的中心国家,经济缺乏独立性和自主权。因此,外围的经济发展既受益于与中心的经济“依存关系”和“融合关系”,又遭受外来资本、技术和管理的压迫和剥削,处于不发达的状态,是发达的“外围”,这是“中心 - 外围”世界经济体系的基本特征。